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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二十)諸葛周瑜爭南郡,司馬曹丕仕許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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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抱著司馬師樂的嘴都合不上。

曹叡和曹丕長得像,尤其是和曹丕小時候長得像,司馬師是一部分像曹丕,一部分像司馬懿。雖然才剛生,但是眉眼間已經看出了良好的底子,比曹叡漂亮,而且不怎麽哭鬧,省心。

司馬懿坐在案旁看書,不時擡起頭,冷冷的看曹丕失心瘋了一樣抱著才滿月的司馬師傻笑,並且鍥而不舍的教他說“爹”。

“丞相回來了,你不要總往這裏跑。”

“仲達,你不要總趕我走嘛,我想多看看師兒,你又不讓我把他帶回去。”

“阿師是我兒子!你帶回去幹什麽!”

一看說到這個問題司馬懿又有翻臉前兆,曹丕趕忙低聲下氣的解釋:“不是,府裏不是還有叡兒呢,我想早點讓他們兄弟親近。”

“曹叡是你和甄氏生的兒子,跟我沒有關系;阿師是我和張春華的兒子,跟你沒有關系。哪裏論的兄弟!司馬家可不敢攀這門親!”

司馬懿的話一點不留情面,曹丕抱著司馬師站在屋子中間,就有些尷尬,有些話想說,張張嘴卻說不出來。

這時,張春華的聲音十分突兀的傳來了,曹丕和司馬懿都一楞,司馬懿放下了手裏的書。

張春華的聲音很脆,底氣足,但是卻很少這麽尖銳,近乎是尖叫了,高八度像細的不能再細的玻璃險,一下一下的切人的耳朵:“荀令君!未及通報真是失禮!啊~~不能進!家夫形容恐不便見人!荀令君!荀令君!”

司馬懿變了臉色,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奔回床上去,安逸日子過太久了她也想不到這時候還有人會搞突然襲擊,也顧不上狼狽了,曹丕更是忙不疊的說“快快!仲達!被子!蓋上!”抱著司馬師不太方便,曹丕只能騰出一只手來幫司馬懿掩飾。

“不必著忙了。”門已經被推開,司馬懿還沒躺好,她只覺得門口的光有些刺眼。荀彧就站在門內淡淡的說著,手裏捧著卷冊。“丞相鈞旨,司馬懿,下來吧,不必裝了。”

曹丕張大了嘴巴呆住了,司馬懿只猶豫了很短的時間,知道這次逃不過去,索性翻身下榻,走到荀彧面前跪倒,連謝罪帶領旨:“罪民司馬懿。”

曹丕這時候回過神來了,他連忙把司馬師放回去,幾步走上來想要解釋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解釋不了:“荀令君,仲達這是……她這是……也不是有意……”

荀彧看了曹丕一眼:“丕公子,此事與你無關,丞相專問司馬懿。”

曹丕卡了殼,父親當然比自己大,何況還是身為丞相,名義上的一人之下,實際上的全國最高領導,怎麽說都沒有他插話的份兒。

曹丕不敢說話,追上來的張春華站在了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敢多說什麽,只好就站在那裏,看著荀彧問罪於司馬懿。

但是出乎眾人意料,荀彧似乎對於問罪這碼事兒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只是淡淡的說:“丞相問司馬懿,是不是活夠了。”

“罪民不敢。”

“那明天就到丞相府任職吧。”

“……”

“不想去也可以。丞相臨行有言曰:‘若覆盤桓,便收之’。”

荀彧一直都用淡淡的語氣傳達著曹操的命令,但說到最後那一句,口氣依然輕描淡寫,司馬懿卻出了一身的冷汗,曹操的威脅,不是說說就算的。曹操是真的生氣了,再這麽下去,就是銷戶口的節奏了。

司馬懿伏地請罪:“罪民明日將親往相府請罪,拜謝丞相賜職。”

荀彧把要說的話說完,也不跟司馬懿敘話,轉身就往外走,曹丕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發呆的司馬懿,又看看走的無比灑脫的荀彧,左右為難了一會兒,還是追出去了:“荀令君留步!荀令君!”

荀彧走了一段路,停下來:“丕公子還有何事?”

曹丕楞了一下:“啊,那個,呃,我想問,對了,荀令君,我爹沒說把仲達怎麽樣吧。”

“丞相的意思我剛才都已經說了。命司馬懿明日往丞相府任職。”

“那就好。”曹丕放心了,曹操看來沒打算跟司馬懿計較,不然直接就派人抓了,反正欺君大罪,司馬防絕對不敢說什麽的,不追究他就算好的了。“荀令君能不能告訴我,我爹讓仲達任什麽職?”

“丕公子問這個幹什麽?”荀彧反問道。

“這個……我知道仲達做什麽,好提前跟他們……說一聲。”

荀彧看了曹丕一眼,就要走:“不必。”

曹丕連忙拉住荀彧:“哎,荀令君,別走啊,你就告訴我吧,求你了,你也知道相府裏的人那些習氣,仲達又得罪了我爹,不提前打點,我怕仲達吃虧。”

荀彧輕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丕公子對自己評價這麽低。”

“呃?”

“丞相本來是很生氣的,還要追究丕公子,是我以公子不忍害師為名,遮掩過去。司馬懿的官職也是我舉薦的,文學椽。她原來不就在司空府教授丕公子,順便幫幫忙嗎?那她原來做什麽,今後接著做什麽就是了。順便告知丕公子,明日與司馬懿同至丞相面前領命,丞相對公子亦別有任用。”

曹丕從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所以他反覆把荀彧的話咀嚼了兩遍才明白什麽意思,他的臉上一瞬有狂喜的表情:“多謝荀令君,多謝!”然後他就丟下荀彧,一路喊著“仲達!仲達!大喜事!以後我們可以天天見面啦!”跑回去。

而沒得到這消息的司馬懿還跪在地上發呆,張春華直到荀彧走了才敢進屋,來到司馬懿近前扶她起來,又習慣性的開始挖苦:“恭喜夫君,剛生了,沒到一個月又升了,加官進爵,雙喜臨門啊。”

“滾。”司馬懿回過神來,條件反射的說。

“你對著我就會說這個字兒了是吧。何苦呢,你又離不開我,只為了嘴上痛快有意思嗎?”

“那你天天嘴上痛快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夫君你呢?”張春華眨著眼睛,好像在說,“你好意思墮落到我這思想覺悟嗎?”

“我覺得沒意思,”司馬懿冷冷的把張春華推開,“但是讓你覺得有意思,也是我的人生樂趣,你該感謝我配合你。”

周瑜派甘寧占領夷陵之後,和曹仁陷入了苦戰。

周瑜倒不太著急,反正知道要打一年。

但是這一年過的真是太難了。反反覆覆的爭奪,周瑜還被流矢所傷,傷的挺重,讓吳軍一度失去了主心骨,這時魯肅提議讓張飛代為出戰,反正張飛也跟著,不用白不用。但這個建議被周瑜直接否決了:不能用。

不能用就白養著,好在張飛自己也不計較這些事兒,每天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攻打南郡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周瑜擔心自己的傷影響士氣,於是咬著牙盔甲整齊的巡營,做個姿態給士卒看,果然士氣大振,但是只有包括呂蒙在內的少數幾個人知道周瑜支撐到回了寢帳就人事不知了。

張飛閑著沒事就跟士兵聊八卦,說到周瑜對士氣的影響自然要大大的稱讚一番,稱讚完了還不過癮,到處寫信給認識的人,感慨周瑜了不起啊,將帥齊心,軍士用命,東吳有周瑜真是好福氣雲雲。

甘寧在夷陵被被曹仁軍派五六千人圍困,急忙向周瑜求援,眾將為了救不救又吵成一團。周瑜左右為難,她為難的倒不是救還是不救,而是她怎麽說服這些人去救。反對的人怕曹仁趁機來攻,造成更大損失這也是沒錯的。而且已經有人不滿的說甘寧不是跟都督提議先攻打夷陵嗎,現在造成這樣進不進退不退的該誰負責?周瑜很清楚這已經不是針對甘寧了,是針對自己來的,畢竟當初甘寧的計劃其實就是自己的計劃,自己力排眾議用了這個計劃,現在提議去救,就有包庇之嫌——又回到赤壁之戰前那個狀態了,一個派系林立胡扯後腿的東吳,能取勝真不容易。

周瑜苦苦思索要怎麽說才能讓眾人信服,正在這時,呂蒙開口了:“留淩公績,蒙與君行,解圍釋急,勢亦不久,蒙保公績能十日守也。”

周瑜頗為感激的看了呂蒙一眼,這是把周瑜不方便自己說的話說出來了,而且提出了留守人員的安排,還把淩統和甘寧的矛盾公開晾到臺面上了,暗含著“淩統你要是守不住就不如甘寧“和”跟甘寧要是出事淩統這派也跑不了“的威脅,派系矛盾一公開,反對者反而不好再說什麽。

這只是攻打南郡眾多麻煩的一個序曲,後面周瑜還經歷了很多次類似情況。帶傷巡營之後內部矛盾還有惡化的趨勢,連張飛這個來幫忙的外人都在那裏嘆服周公瑾如何如何,有人感到憤懣,向孫權進了言。

於是本來進攻合肥始終不克的孫權猶豫了。他找魯肅商議,魯肅想了很久,對孫權說:“主公,公瑾克南郡,殊為不易,曹仁兵卒甚重,而公瑾能奪夷陵,下江陵,南郡終必克。此時不宜分兵。主公若以為兵力不足,可先往劉玄德處借兵。向曾借兵二千與之,料其必不推辭。”

但是借兵的使者見到劉備之後,劉備攤開雙手,也是一臉的無奈:我的情況貴主公也看到了,江南四郡那麽小那麽破爛的地方我打著都費勁,還爆發了幾次叛亂,桂陽的事兒你們聽說了沒?我還得分兵防備平叛。貴主公借我那二千人我很感激,但我也沒浪費啊,都拿去堵截曹仁退路啦,現在不能動啊!再說我們也派了張翼德帶著千把人去協助周都督了啊,裏外裏這麽一算我也沒多出多少人啊!不是不想幫忙,困難都明擺著,實在心有餘力不足啊!

使者回報,孫權這個氣——氣也沒用,劉備說的沒錯,兩家交換兵馬本來就象征意義大於實質意義,劉備的困難孫權也看在眼裏,要不是劉備沒足夠的士兵,他早就指向益州了,赤壁之戰後兩家瓜分勢力範圍說的就是允許劉備向西發展。

好在這個時候好消息傳來,周瑜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把南郡,準確說是荊州大部掌控住了。另外一個好消息是荊州四大家族中的龐家後人龐統被周瑜收入麾下辟為功曹。孫權喜不自勝,問魯肅:既然南郡已經拿下來了,現在可以讓公瑾分兵來救了吧?

魯肅皺眉,其實這個時候鞏固戰果比什麽都重要,最好是不分兵,防備有變,但是合肥打了這麽久……魯肅還是沒有反對。

孫權的命令下來的時候,周瑜就知道有人說了“疑譖”,而且,她已經知道始作俑者是什麽人了。未來會是什麽局面她大略也猜到——雖然具體的方式不見得很清楚,但是最終的指向結果是一樣的。

周瑜不得不回兵,雖然她臨走之前留下了守衛勝利果實的軍卒,並且告訴他們:劉備敢來攻城就狠狠的打,不用客氣。

和周瑜的預料差不多,周瑜的人馬剛撤走,劉備那“少得可憐”的兵就不知道從哪兒刷拉拉冒出一大堆來,圍困了夷陵、江陵、南郡城。自然,相對來說,堵截曹仁後路的任務,就完成得馬馬虎虎了,曹仁順利的逃走。

東吳的守城人馬對此很憤怒,憋著勁兒要打,他們牢記著周瑜臨行那番話,堅決執行。

但問題是劉備這些人馬根本不攻城,面對挑釁也不進攻,把城一圍,該幹什麽幹什麽。

既然如此,那麽按照都督的吩咐,這種情況就不能打。東吳士兵氣悶的只能忍著,等著。

等來等去,等到了劉備一封書信到了孫權案頭,劉備在信中很謙卑的表示:吳侯,在下得輔佐侄兒劉琦做荊州牧,這是天子的任命,自然不能怠慢,要實至名歸啊,所以諸葛亮派兵把幾座重要的城池包圍了,本意是直接取城,我費了好大勁兒才勸說諸葛亮不要動粗,我們是聯盟嘛,都要退一步為對方想。這樣,按天子詔命呢,整個荊州都應該是我侄兒的,但是現在我們願意退一步,先要南郡江南這一部分,江北還是你們的,周都督也是南郡太守嘛!怎麽能沒有辦公地呢?希望吳侯認真考慮我的提議,如果吳侯堅決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表示遺憾了,諸葛亮說底下將士們看到南郡眼都藍了,餓狼一樣,壓也壓不住啊,那個時候造成了啥流血事件的,勿謂言之不預也。

如果是平時,孫權看到這封信一定會撕得粉碎破口大罵,但是現在正是他西線進攻屢屢受挫之際,此一時,彼一時,他不得不認真考慮劉備的提議。

在孫權召開的緊急政協會議上,周瑜也列席了,但是周瑜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大臣們爭論的很兇,孫權問公瑾之意如何?周瑜罕見的只說了個“聽憑主公裁處”。

周瑜實在沒話可說。一堆人盯著挑錯呢。劉備這封信在周瑜看來就是無賴的威脅,是絕對不能同意的。可是她又不能站出來反對,因為劉備那封信裏陰險的提到了自己任南郡太守的事兒,這是個原罪,不管她怎麽分辨,別人一句“你是不是為你的辦公地考慮才反對的?你想自成一派?”都足以壓死周瑜。

周瑜覺得心裏很哀傷,前兩日得到消息說吳夫人已經撐不了幾天了,又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長輩即將過世,裏裏外外的壓力已經快要把周瑜壓垮了。

最終是魯肅建議做個人情給劉備,反正劉備心裏要的地方也不算大,荊州大部還是在周瑜手裏,我們先集中對付曹軍,取下合肥,再回過頭來收拾劉備,也不算遲。

孫權點點頭。又轉頭問周瑜:“公瑾以為子敬之言如何?”

周瑜覺得身上像有一座大山一樣,累的她都不想說話了。

“劉備要的不是南郡。”

聽周瑜這麽說,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他接下來,很快就會要荊州。”

“劉玄德自稱宗室,平素好以仁德自居,此等無賴行徑,恐不為也,為之則失天下人望。”

“他不會,不代表他身邊人也都不會。”周瑜簡短的說完,不再說話。

劉備看著諸葛亮:“孔明,這不大好吧?”

“嗯?主公,有什麽不妥嗎?”諸葛亮耐心的在劉備旁邊磨墨。

“剛寫了封信給孫權,威脅著說要南郡,這……這麽快又要荊州……”

“哦,如果主公嫌兩封信間隔太短的話,我們可以先把信寫好,等幾天再送出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的意思是不想要荊州了對麽?”

劉備低下頭寫信。

“主母這些天身體好些了嗎?”其實諸葛亮和周瑜還真可稱得上難兄難弟,東吳吳夫人病重,公安甘夫人病篤。

劉備筆尖停頓了一下,頭也不擡繼續寫:“不過是挨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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